宁波有两个
林海峰,都很出名:一个是40后的林海峰,日本知名职业围棋高手,棋界称他为“不死鸟”或“常青树”;另一个是70后的林海峰,
东方日升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、光伏界的先锋人物,其领导的上市公司“东方日升”,是当下A股的光伏龙头企业。
浙江是上市家族企业的“大本营”之一,在A股市场上表现不俗、亮眼的家族企业不少,更有不少书写代际传承的成功故事,东方日升林海峰家族的母子、父子的暴富传奇,就是此中的成功样本。
光伏界闯来一匹“黑马”:痛恨失败的创二代
东方日升董事长林海峰(右3)
光伏领域,是生产首富的“富矿”,历史上曾出过3位首富:一个是无锡尚德创始人施正荣,曾登顶中国首富;另一个是保定英利创始人苗连生,他当上了“河北首富”;还有一个就是江西赛维LDK创始人彭小峰,登顶江西首富。
不过,顶着首富光圈、事业巅峰上睥睨天下的光伏富豪,当被吹胀的产业泡沫现出原型时,财富如同坐在过山车一样,迅速归零,比如施正荣、彭小峰等。一个个走上神坛,却又迅速陨落,这个行业的成长环境确实存在不少问题。
“光伏531”之后,整个光伏产业踩下“急刹车”,若说“效果”凸显,不如说其政策“杀伤力”在产业、资本及具体的企业经营上,展现得淋漓尽致,行业洗牌必然加速,强者恒强,弱者愈弱,新来者很难后来居上。不少分析人士认为,中国的光伏行业将出现“十大寡头”,且产业集中度的趋势只会加快,不会减缓!
光伏“十大寡头”包括阿特斯、协鑫、晶科、通威、正泰新能源、天合光能、晶澳、隆基股份、阳光电源、以及林海峰家族的东方日升。其中,通威集团的历史已有36个年头,进入光伏产业已是第11个年头,老板刘汉元是个“没有故事”的家族企业掌门人,似乎与光伏业“大起大落、九死一生”的行业个性绝缘,异常冷静、平稳。可见过东方日升掌门人林海峰的人,会说他“身体强健,手臂粗壮有力,像一个敢打敢拼的武将”,总有一股“冲冲冲”的拼劲。
林海峰为企业员工做企业文化培训
“对于追梦者来说,时间总是过得太快。”这是林海峰在新年贺词说的第一句话。谈起光伏界闯来这一匹“黑马”,还得回溯这位痛恨失败的创二代的过去。
林海峰,生于1975年,今年43岁,祖籍宁波宁海,出生在农村。由于父母忙于打理生意,林海峰的童年是“放养式”教育,是个“孩子王”,农村孩子免不了种田、上山砍柴,可林海峰却觉得自己的童年是快乐的,打野仗、玩游戏什么的,倒也无忧无虑。
林海峰的父亲林大奎,是村里的能人,擅长机械制作,1986年创办了宁海县日升橡塑厂。每当新员工入职时,林海峰会讲述自己的经历和过往,比如每天下课去山上篓草,12岁时跟着父亲去杭州送货,16岁时敢一个人去北京处理客户投诉等,其实,这也是一种对二代接班的训练,只不过更自然一点,在“实战”中耳濡目染,积攒经验和阅历;也正是如此,后来父亲林大奎才敢于早早放手,让儿子自己去闯荡。
林大奎的创业,算是“夫妻档”,他与妻子仇华娟一起打拼,从事加工模塑挤出。据说,他是个鼓捣机械的好手,厂里用的不少机械,是他自己造的,一部装框机,外面卖10余万,可他自己做的,成本也就8千块。稳健经营、精打细算,父亲为儿子日后创业打下了根基,只不过办厂多年,规模总是不大。
东方日升澳洲昆士兰州的光伏发电站项目
1997年,22岁的林海峰大学毕业,子承父业,开始接手父亲那家橡塑厂,不过,他对父亲原先的经营项目并没有多少兴趣,而是把目光投向汽车功放市场,从生产线路板原件、插件入手,到最后开发出成品,由于耗费太多研发资金,加上后续资金不足,第一次创业失败了,一年后关门。
可林海峰并未就此认输,改而办起塑料米门店经营,也搞过进水机的阀门,再后来又回归父亲那套老本行——塑胶模具,一次次尝试,迎来的是一次次失败的“闷棍”。企业负债也由数十万、上百万,最后负债累累,曾困顿到连出差的钱都没有,靠东拼西凑才维持得了。最困难的时候,他甚至想放弃做实业,大不了帮人开车来谋生。
主营草坪灯,是林海峰第一次尝到成功的甜头。可当初他提出做有机玻璃管生意时,父母家人均是反对,当时家里已负债70多万元,身上背负着“三分利”,一是欠资金,二也是怕他再折腾。可林海峰却想,必须放手一搏,让未婚妻出面找她姐夫家借了5万块钱,自己潜心钻研技术。上世纪末,浙江宁波一带,集聚着不少台资注塑机厂商,比如海天、震雄、海太等,由于市场竞争激烈,不少厂商采用“分期付款”等销售方式,也正因如此,让林海峰得到一次败中求胜的大好机会。
注塑机有很多系列,价格不一,少则二三十万,多则上百万甚至数百万元。林海峰那5万元,也就差不多是预付款(注:当时那台注塑机25万元),可凭着这台注塑机,日升橡塑厂打了一个“翻身仗”,产值由几十万升至380万,林海峰的路也自此越走越顺。2001年上半年,林海峰从一个海外客户中接触到
太阳能灯具,于是,开始转型,从有机玻璃管逐步转入草坪灯等太阳能灯具制造。后来,林海峰也将那台注塑机,当成“功臣”,是今后东方日升企业历史的一个见证物。
2002年,林海峰成立了宁海县日升电器有限公司,这是国内最早进入太阳能光伏应用行业的企业之一。也就短短8年,2010年9月,企业成功在深交所创业板上市,如今的东方日升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,主要从事光伏并网发电系统、光伏独立供电系统、太阳能电池片、组件等的研发、生产和销售,产品远销欧美、南非和东南亚等30多个国家和地区。2017年,东方日升荣获中国光伏组件企业20强第6位。
27岁创办自己的第一家公司,35岁东方日升上市,“追梦者”林海峰跑得太快了,连业内都称其是“对行业发展的时点踩得最准的企业之一”。2016胡润富豪榜上,网易丁磊领衔,共有36位宁波富豪上榜,其中,时年41岁的林海峰,成了宁波最年轻的富豪,身价39亿元。由于上市头几年,林海峰的母亲仇华娟为东方日升董事,彼时富豪榜多以“林海峰母子”列称财富排行榜。
狼性文化≠加班文化
当“531新政”撞上平价上网,面对无补贴的光伏市场,一场全产业链降本降价的高潮运动正在兴起。作为一个细分市场,光伏行业这10余年来风云变幻,像过山车起伏不断;特别是最近的形势变化太快太大,让整个产业甚至一些从业人员,都深感困惑,按照施正荣的话,就是“这个产业还怎么干?前途在什么地方?”
前不久,曾经的光伏首富施正荣说:“光伏产业前十年发展都是靠民营企业,靠自己的血汗钱挣来的,十家上市公司都在美国上市,更多的是得到了海外资本。”回顾国内光伏历史,施正荣还说,“光伏要想取代传统能源,成本如果不能大幅的下降,那是不行的。”不过,施正荣对未来光伏市场的前途充满信心,他表示:我们在技术、质量和自主创新能力都是赶超世界的,我定位叫“高大上”。“我们不用改行,我们要坚守,把这个事业做好,把能源转型的蓝天保卫战打赢”,“ 我们如果把光伏放大到五年十年来看的话,像过山车起伏不断。我们再等十年,可能一条直线向上,你说我们要改行吗?”
为什么要说一下光伏的现状呢?要知道,今年以来,特别是531新政实施后,中国光伏企业在资本市场屡遭重创,数百、上千亿的市值瞬间蒸发。以东方日升为例,自2018年年初到九月份,股价跌幅相当大,为了“市值保卫战”, 东方日升高管团队、股东等抛出了增持等手段。
诸多光伏界企业家中,不乏敢打敢拼的人,像施正荣甚至还带着情怀,可在这个行业里,走上神坛,又迅速陨落的人太多了,比如施正荣,还有“屡战屡败”的冒险王彭小峰等;那么,同样的创业一次次跌倒,屡次失败,40多岁的林海峰凭什么突然暴起、暴富?
林海峰(后排左3)参加收购西澳百兆瓦电站项目开发权签约
IPO,确实是造富运动的推手。2010年9月,东方日升在深交所创业板上市时,从股权结构上看,家族化痕迹浓厚。东方日升成功登陆创业板,1975年出生的林海峰,成为创业板中最年轻的掌门人之一,年仅35岁就坐拥近45亿元的资产。上市后,其母亲仇华娟,曾占股6.31%,彼时的持股市值就有6.6亿元。另外,招股时的发起人股权结构图还显示,林峰海的姐夫、妹夫、以及其配偶的哥哥(妻兄),均控制着公司的关联企业,颇有“一人得道鸡犬升天”的造富情结。不过,企业承诺待合同执行完毕后,“将不再与关联方发生任何形式的购销关联交易。”
截止最新财报,掌门人林海峰持有东方日升19.1%股权,为公司实际控制人。而十大股东中的自然人股东如赵世界、杨海根,系2013年10月,收购重组江苏斯威克产生的股权置换。
追踪林海峰“暴起”轨迹,就不得不提及东方日升的“狼性文化”。翻看东方日升的企业文化,其理念多达20条,比如“生存理念”是“等待只有消亡,行动才有生命”;“管理理念”是“有情领导,无情管理,绝情制度”;又比如,“ 成本理念”是什么呢?“干衣服中挤出水分”;颇有意思的是,东方日升还有一个“会议理念”:“ 脑聪的人来开会,脑残的人来沉睡”。
更有意思的是,东方日升崇尚“狼的管理学”,不怕员工走人,在他们看来,员工是越换越优秀!一个团队里,人分“五种”:人渣、人员、人手、人才、人物,什么叫“人渣”,指“牢骚抱怨、无事生非,拉帮结派,挑起事端、吃里扒外的破坏分子”。“东方日升企业文化”号中称:“管理就要淘汰人渣,激活人员,培养人手,重用人才,与人物绑定!用事业合伙人的管理模式,激活员工的源源不断的动力,为老板干就等于为自己干!”
林海峰为新员工开课培训
更快,更狠才是生存之道,也是林海峰和东方日升的生存之道。说起企业狼性文化,最著名的莫过于华为。中国家族企业向现代职业经理人制度转型时,不少人引入“狼性文化”思维,除华为外,如创维的黄宏生,包括国美电器过往,均采用主动进攻的“狼性文化”。
事实上,“狼性文化”多年来在实际运用中,一直有争议,利弊兼具。任正非的华为“狼性文化”, 强调集体利益大于个人利益,即便内部制度完善,也多少带有“人治”色彩,而正因为如此,“狼性文化”作为企业文化,是应该“集体导向”,还是“个人导向”好,一直引发企业界的思考。
过去,任正非在艰难创业时,曾从噩梦中醒来哭泣。也就是,华为“狼性文化”与掌舵人任正非的忧患和危机意识不无关系。在华为,任正非一直通过签发“电邮讲话”,提醒内部要有危机感。比如,日前任正非就通过“电邮讲话”,提醒“金融危机可能即将到来,一定要降长期库存和欠款”。 任正非能带领着华为一步步从无到有,与其说是“狼性文化”起作用,不如说离不开他的危机意识。
另外,华为“狼性文化”也被解读为“加班文化”,过去,任正非强调:“华为的企业文化就是鼓励加班,因为华为必须尽量缩短工程周期,才能与国际巨头竞争。”
林海峰也崇尚狼性文化,其公司的企业号也经常发一些鼓吹狼性文化的文章,从效果来看,多年来东方日升能快速增长,与其“狼性文化”的推崇不无关系,也是奏效的。可随着越来越多企业不断复制华为“狼性文化”,我们也应该记住一点,“狼性文化”对一个公司可能有其重要性,但不少企业运作时似乎变了味。
比如,一些家族企业施行“狼性文化”,只是简单把一些表象的东西“套用”到员工身上,无休止的加班。一旦员工不接受,被会被贴上“不够狼性”标签。
另外,“狼性文化”本身也是极容易跑偏的概念,不少企业内部,由于被动“狼性”,导致公司员工、管理层对掌门人(老板)绝对服从,如此被“驯服”的员工,何来“狼性”?
“狼性文化”一个重要节点,就是结果导向,假如老板“好大喜功”,事实上往往会让企业冒进而陷入困地,也留不住优秀的人才。换句话说,“狼性文化”最大的弊端,就是老板(掌门人)必须是“狼王”,本质上是激活人的自私,作为企业文化也有其不少局限性。就任正非华为而言,其管理文化也是多重维度的,并非仅是“狼性”。